星期五, 8月 23, 2013

论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的基本特征

作者:苏畅
来源:《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
作者简介:苏畅,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副研究员

摘要:“中亚宗教极端势力”是中亚研究领域中的一个独特、重要的问题。独特性在于,宗教极端主义进入中亚后,与该地区的政治、宗教、民族、文化等因素相结合,形成了独特的复杂性、顽固性和普遍性;重要性在于,宗教极端势力对中亚的影响广泛而纵深:给地区安全和社会稳定带来威胁;是影响中亚政局和中亚国家调整内外政策的因素之一;在人文领域,宗教极端思想影响着新一代中亚人;与“东突”分子相勾结,给中国西北安全带来影响;是中亚地区大国博弈的一个变量因素。

  近年中亚安全形势再趋紧张,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局势的影响,中亚宗教极端势力大有复苏之势,对地区安全构成威胁,中亚宗教极端势力仍是当前影响中亚非传统安全的最重要因素。本文从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的思想、组织结构、行动三个方面分析其基本特征,并试图探索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的发展规律。

一、思想特征

  (一)激进的宗教极端思想

  对于中亚宗教极端分子来说,激进的宗教极端思想,既是从事极端活动的工具,也是赖以生存的信仰。宗教极端思想成为这些激进分子身上最明确的特征,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极端分子的动力源泉。

  在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的思想特征中,包括三个关键词:宗教,激进,极端。这也是中亚宗教极端势力思想特征的三要素。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的伊斯兰特性是不可否认的。伊斯兰极端思想中融合了原教旨主义和瓦哈比的思想,但后者并没有超出伊斯兰教的范畴,仍是伊斯兰教思想中的一个潮流。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的领导人尤尔达舍夫通过追寻“伊斯兰之源”来确定自己的伊斯兰思想的“纯正性”;中亚国家独立初期,宗教极端势力要求穆斯林对伊斯兰的回归,也体现出极端分子狭隘的宗教观。

  力量日益壮大的伊斯兰解放党,其新的宗教理论更是成为许多恐怖组织的思想阵地,为恐怖主义提供意识形态和神学的辩护。伊斯兰解放党强调伊斯兰文明在上升,美国的物质主义、竞争与个人主义价值观不再对穆斯林有吸引力,并提出自己的传统的价值观,如尊严、正义等,受到许多穆斯林的欢迎。该党还提倡穆斯林的“无国界化”,要求穆斯林摒弃 民族国家的观念,力求创造出一种可以与特定的民族身份,如与“乌兹别克斯坦人”、“英国人”或“美国人”不同的“穆斯林”身份。

  激进主义是中亚宗教极端思想中的又一个重要符号。激进主义,在中世纪时是一种“纯净的伊斯兰教”,就是让伊斯兰教在理论和实际上都向最初的伊斯兰教义回归[1]。在伊斯兰教中,第一个激进主义的宗教派别是18世纪兴起的瓦哈比教派。此后,伊斯兰激进主义越来越世俗化和社会化,直到演变成政治运动或政党。伊斯兰激进主义在政治上和宗教上的统一是现代政治发展的结果。在二战后的第一个十年,伊斯兰激进主义的组织只在伊斯兰国家活动,企图改变国家的政治制度。但是他们并没有成功,许多国家开始以西方为样本进行改革,于是激进分子认为走出困境的唯一方法就是建立政教合一的国家。

  伊斯兰激进主义可以分成两派:一派坚定相信“伊斯兰”是正确的,相信伊斯兰国家。另一派则是狡猾的实用主义者,把“伊斯兰”当成达到目的的工具。在中亚宗教极端势力中,既包含了对“伊斯兰”的坚定信仰者,也把那些政治投机者纳入其中,从而使宗教极端思想更加复杂。这种情况在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中尤为明显。在这个组织中,许多普通的极端分子,如在宗教学校传播极端思想的教师、虔诚的穆斯林妇女,甚至拿起武器袭击警察的年轻人,显然都对伊斯兰激进主义奉若神明;而它的上层,如尤尔达舍夫、纳曼干尼,却是不折不扣的政治投机家,尤尔达舍夫为了吸引更多的民众追随,甚至宣称自己是中亚某个汗王的后裔,具有纯正的贵族血统,完全有资格像“祖先”那样建立汗国。

  与激进主义相比,极端主义更能体现出宗教极端思想的真正含义。这种融合了境外宗教极端思想的中亚宗教极端主义,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它认为所有的“不信者”都是邪恶的,伊斯兰神权国家要优于一切世俗政权,唯有伊斯兰圣战才能拯救中亚的穆斯林,拒绝与政府进行对话(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是历经残酷的内战才走上与政府的和解之路)。宗教极端主义往往把宗教极端组织推向恐怖主义,例如对若干中亚极端组织进行整合而建立的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在极端思想的影响下,不断以各种各样的恐怖袭击和恐怖事件破坏中亚的社会秩序。

  伊斯兰解放党的极端主义色彩也相当突出。20世纪80年代末以前,该党一直遵循创建人纳巴哈尼的非暴力理论从事各种活动。1989年12月22日,伊斯兰解放党在美国密苏里召开大会,会上发表了阐 述新宗旨的报告,之后这一报告以《改革伊斯兰解放党之路》为题被译成多种文字发表和散发。文章中还讨论了“为推翻任何‘不虔信的’政府而举行武装起义的神学基础”。“9·11”事件之后,在中亚的伊斯兰解放党分子更加极端化,2001年10月9日,伊斯兰解放党公开声称支持塔利班对美国的抗击,认为“在美英领导下的反恐战争是对穆斯林和伊斯兰的宣战”[2]。伊斯兰解放党最终成为一个好战、激进和极端的宗教组织。该党的思想基础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其“大一统”思想就是主张团结全世界的穆斯林,在世界范围建立原教旨主义国家。伊斯兰解放党的另一个核心思想是反对世俗政权。在伊斯兰解放党散发的传单中有这样的字眼“:我们所有的穆斯林本应是一个统一的世界,但世俗政权却把我们分割为乌兹别克人、塔吉克人或者吉尔吉斯人。”[3]伊斯兰解放党的“团结”理念给宗教极端分子在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其他中亚国家的流动或联合提供了思想依据。

  (二)明确的政治目标


  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的政治目标是非常明确的: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哈里发国家。这个目标已经成为中亚、乃至全球伊斯兰激进分子的理想。几乎所有的中亚宗教极端组织都把建立哈里发国家作为终 极目标,诸如早期的正义党、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以及后来的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和伊斯兰解放党。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甚至已经通过战争的方式开始“实践”这一理想的实现过程,1992年秋季还建立了短命的“卡尔姆伊斯兰共和国”。不过,在中亚国家独立初期,大部分的宗教极端组织对这一目标是模糊的,例如虽然突厥斯坦伊斯兰民主党曾鼓吹要成立一个遵循伊斯兰教法的国家,但并没有提出具体的实施方案。到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成立后,明确的纲领被提出来,武装分子们要通过圣战方式夺取中亚政权,在费尔干纳谷地建立神权 国家。尤尔达舍夫在他唯一的一次采访中宣称“: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的目标就是创建一个伊斯兰国家。我们宣布圣战是为了建立一种宗教制度和政府。我们需要的伊斯兰模式完全不像阿富汗、伊朗或者沙特阿拉伯”[4]。伊斯兰解放党则把实现这一目标细化为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是准备时期,第三阶段是建立伊斯兰国,要“建立政府,广泛、普遍地实施伊斯兰教法,把伊斯兰的信息传递到全球”[5]。许多宗教极端分子十分喜欢“土尔克斯坦”这一名称,暗含的意思是“要在中亚建立一个像19世纪中叶那样的统一的伊斯兰国家”[6]。

  这些极端主义者认为,建立伊斯兰国家、依照沙里亚法整治社会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是“建国”思想的核心[7]。在伊斯兰解放党的宣传书籍《伊斯兰解放党之路》的第一页写道:“为了哈里发,要摧毁一切不信的政府,以伊斯兰的统治来代替它们,把穆斯林国家交还给伊斯兰,借助于信念和圣战把伊斯兰覆盖到全世界。”[8]许多伊斯兰解放党成员坚信,伊斯兰解放党过“五十年”或“一千年”后能够建立一个伊斯兰国家,但明确的建国时间还是个未知数[9]。伊斯兰解放党鼓吹,因苏联解体引发的无数复杂问题应该由伊斯兰政权来解决,它可以对中亚面临的社会 经济挑战提供全盘解决方案,包括解决极度贫困、高失业率、政府官员的腐败、吸毒、卖淫和教育缺乏等问题的途径。而这些危险的混合条件被伊斯兰解放党所利用,它鼓动该地区的人民“:谴责美国和它所倡导的制度,推翻你的政府,复兴哈里发政权,来结束你们所有的问题”[10]。

  伊斯兰解放党“建国”思想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要建立一个公正的秩序和平等的社会[11]。这一观点也尤其吸引那些生活潦倒、对政府不满或信仰空虚的人。一名伊斯兰解放党分子表示“,加入我们组织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需要‘公正’。并且由于人们 都很贫穷,因此没什么怕失去的。”[12]

  然而,对于这种“建国”理念持积极态度的老百姓有多少呢?事实上,大多数的中亚人都反对建立伊斯兰国家,希望保持世俗的独立国家。这些人更多是生活在城市中的居民、接受现代理念的新一代城市青年、受过高等或普通教育的人。一旦他们了解伊斯兰解放党的真正目标,许多人就会与该运动保持距离[13]。正如一位乌兹别克斯坦学者所说“:我们刚从‘俄罗斯哈里发政权’中解放出来,我们不需要另外一个这样的政权”[14]。笔者于2006年在深入费尔干纳谷地访问时,一位在乌兹别克斯坦一流大 学——世界经济与外交大学就读、出生于费尔干纳农村的年轻人表示,“其实受过教育的人都明白,重新建立汗国是不可能的。……谁好谁坏,人们心里有数。”甚至一些宗教极端分子也对极端思想产生动摇。24岁的乌兹别克人阿济兹别克·卡里莫夫被逮捕前曾在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制造了多起爆炸事件,对于宗教极端思想,他说,“我亲眼看到了这个世界是多么不公平”,“开始我十分相信伊斯兰极端思想,我相信只要我们建立一个原教旨主义国家,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公平起来。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说的是一些空话和空的许诺。他们只对自 己的权力感兴趣。他们也只是普通人。”[15]某西方民意调查机构就“你希望你的国家应该是伊斯兰政教合一国家,还是世俗政权国家”这一问题进行调查,在哈萨克斯坦有19%的人赞成伊斯兰政教合一的国家,68%的人愿意生活在世俗政权国家,而在乌兹别克斯坦分别是10%和80%,在塔吉克斯坦则是7%和76%。[`6]这说明,大多数中亚居民并不愿意生活在一个“纯粹政教合一的国家”。因此,“建国”思想的象征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它是宗教极端思想的核心部分,是极端主义者许诺的一个“天堂”,是理想主义者的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景,但却已成为信徒们信以为真、苦苦追求的人生目标。它给那些在贫困生活中苦苦挣扎的人们一线希望。在进行了多年的思想灌输之后,伊斯兰解放党让那些缺乏教育、没有工作的人渐渐相信,唯有与伊斯兰解放党并肩作战,唯有使国家倒退回汗国时代,才能解决温饱和社会不公问题。

  (三)仇视西方

  中亚宗教极端势力另一个逐渐明确的政治目标是反对西方。这一目标与建立伊斯兰汗国的理想并不相悖。宗教极端分子认为,西方文明的“邪恶性”是他们实现理想的最具杀伤力的障碍,包括它的政治制度、生活方式、文化和信仰。伊斯兰解放党反对民主制。认为“民主是邪恶的西方商品,是一种罪孽深重的制度”,“民主制度是异教徒的制度,是人类凭空想象出来的。”[17]

  不过,在“9·11”事件以前,中亚宗教极端势力对西方国家的仇视还仅仅体现在抵制它的社会制度和文化,仅仅对西方文明的一些表象进行批判,如西方的生活方式、信仰等方面。但是“9·11”事件之后,尤其是塔利班被美军击溃,中亚宗教极端势力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持者和活动基地,以及美国攻打伊拉克所激起的穆斯林世界的仇恨也感染到中亚的宗教极端组织,这些组织对西方国家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激进。

  (四)恐怖主义倾向

  中亚国家独立后出现的所有宗教极端组织几乎无一例外地把“圣战”作为建立伊斯兰国的主要手段,并且制造了一些流血冲突事件。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是带有强烈恐怖主义色彩的宗教极端组织,或者称之为宗教极端型的恐怖组织更为准确。它号召中亚的穆斯林拿起武器反抗政府,并与阿富汗塔利班、基地组织建立起密切关系,吸收其他地区恐怖组织的思想。

  从伊斯兰解放党在中亚发展的阶段可以看出该党倾向恐怖主义的轨迹。这一宗教极端组织在中亚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中亚国家独立后至1996年,完全的非暴力阶段。其活动并不带有恐怖主义色彩, 而仅仅是通过散发传单和清真寺里的阿訇传播宗教极端思想。1996- 2001年,非暴力与暴力并存阶段。2001年至今,逐渐向恐怖主义发展。伊斯兰解放党在1996年分化成三个部分:赫兹布特—塔赫利尔(伊斯兰解放党)、赫兹班—努斯拉和阿克拉米亚[18]。新分化出来的后两个分支组织思想都极为激进。在吉尔吉斯斯坦的奥什,伊斯兰解放党分子表示在该组织内部确实有一部分人不满意“非暴力”的行为标准。1999年,以Б.巴巴詹诺夫为领导人的赫兹班- 努斯拉党加强了在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州的活动,并声称“由于伊斯兰解放党的大批基层人员被捕,所以赫兹班- 努斯拉决定用更激进的手段对付政府。”在塔吉克斯坦,与伊斯兰解放党有关的恐怖分子于2000年在杜尚别朝鲜族新教教堂制造了一起爆炸事件,造成9人死亡,30多人受伤。关于伊斯兰解放党的性质,一些国家已有定论,俄罗斯认为伊斯兰解放党是被国际社会公认的一个具有恐怖主义倾向的宗教极端组织[19],美国也认为“该党属于宗教极端组织”[20]。

二、组织结构特征

  早期的宗教极端组织(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除外)并没有清晰的组织结构,往往是由几名政治宗教领袖作为组织的上层,其余部分由激进分子、外 国极端分子、贫民、年轻人混合而成。但是到1996年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成立后,该组织效仿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和塔利班的模式,迅速建立起自己的组织结构。而目前在中亚广泛活动的伊斯兰解放党也有鲜明的结构特征。本段将主要以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和伊斯兰解放党这三个具有明确组织结构的极端组织为例,分析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组织结构的主要特点。

  (一)政党


  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在建立时即宣称该组织是“政党”,并于1991年10月26日的全国党代会上通过了党章和党纲,选举出由17人组成的主席团。大会闭幕后不久,该党马上到塔吉克斯坦司法部注册登记。此后,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领导人采取各种措施扩大影响,提高知名度。他们经常在报刊上宣传该党的主张与活动,广泛散发其主办的《拯救》周刊,还在全国各地建立起基层组织。1993年6月21日,该党被塔吉克斯坦官方宣布取缔后转战至阿富汗,在那里创办《伊斯兰论坛报》,并建有广播电台和电视台,继续对塔吉克斯坦国内形势施加影响。

  (二)军事组织

  1997年民族和解以前的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以及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都是典型的军事组织。它们的军事特征主要表现在: 第一,组建武装力量。1991年,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积极分子、卡兹亚特伊斯兰经学院教师、毛拉卡耶基洛模仿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做法,创建了“人民近卫军”。而在塔吉克斯坦内战中,以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为基础成立的伊斯兰复兴运动拥有6000多人的武装,是当时与政府对抗的主要力量。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也建立了大大小小规模不等的武装,武装分子最多时曾达到5000人。

  第二,在武装力量中有明确的职权划分。例如塔吉克斯坦联合武装反对派的主席萨·阿·努里、副主席阿·图拉宗佐达是军事领袖。在乌兹别克斯坦 伊斯兰运动中,尤尔达舍夫是“埃米尔”、“总指挥官”;З.阿波杜拉赫曼(Зубайр ибн Абдурахман)被称为该组织的“政治指导员”;纳曼干尼负责武装训练,是军事领导人,武装分子称他是“游击战的谋略家”;Ю. 阿赫马达里耶维奇 (Юлдашев АбдувалиАхмадалиевич)是该组织的“伊玛目”,负责传播激进的宗教极端思想。

  第三,建立武装训练基地。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在阿富汗北部的昆都士省和塔霍尔省建有军事训练基地。培训后的武装分子经常跨越边境。1993年7月13日,他们向俄罗斯军队驻扎的第12号边防哨所发起突袭,打死俄军25人,被称为“7·13事件”。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在阿富汗也设有众多的训练营。

  (三)金字塔式组织结构

  主要以伊斯兰解放党为例。伊斯兰解放党组织严密,等级分明,其结构既是阶层制的,也是权力下放型的[21]。该党共分为五个等级,即最高领导人、州首领、区首领、“哈尔卡”组长和普通成员。伊斯兰解放党阶层体制的顶端是埃米尔(Amir),目前设在约旦。

  埃米尔之下有三个机构:行政机构、执行机构和推选埃米尔的机构。上述部门都是伊斯兰解放党组织的核心部门。它们又组织领导委员会(Kiedat),实行“领导本党,并且管理、监督、指导本党所有行动的进展”[22]。领导委员会具有修订宪法、对不轨的普通成员进行惩戒的排他性权力[23]。领导委员会下设政治部,负责搜集全球信息和传播思想。领导委员会下一级是地区领导人(Mutamads)和地区委员会,负责自己的区域(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区域是指由一些国家组成的地缘性区域,如中东区域、中亚区域)的活动。

  地区领导人下设三个单独的组织:

  1. 司库,负责组织的财务和捐赠;

  2.“宣传部”,负责情报收集和组织内文件的出版印刷; 3. 地区委员会大会。

  再下一级是国家层次的领导,即曼苏尔(Masul),这一级也有单独的财务和捐赠组织,以及负责情报收集和文件出版印刷的组织。

  曼苏尔之下就是基层组织,由多个地方委员会和学习小组组成,每个地方委员会都有一个本区域委员会指派的领导人主持,他既要负责管理地方事务,也负责与区域一级的委员会沟通。地方委员会一般设在城市中心,能够更好地处理伊斯兰解放党的日常事务。

  学习小组叫“哈尔卡”(Халка,意为链条)是伊斯兰解放党基层组织的名称,每个“哈尔卡”由3- 7人组成,人数视保密工作的需要而定。每个成员要尽 量发展亲朋好友加入该党,因此伊斯兰解放党的发展十分迅速。最低一层的“哈尔卡”成员只认识同一小组中的其他成员和小组组长,而对其他小组丝毫不知。小组成员与其他小组的联系只通过小组组长,这些小组组长又组成“哈尔卡”,并有自己的组长。“哈尔卡”一般每周碰面一次,地点可以是某位成员的家中、清真寺或其他安全的地方。伊斯兰解放党的这种秘密组织方式使政府情报部门很难渗入其组织内部,给中亚各国政府的清查工作造成了极大障碍,迄今为止,中亚国家仍无法确定伊斯兰解放党的准确人数。

  经过对伊斯兰解放党出版物和传单的研究可以发现,该党运行十分稳定,且有着良好的组织结构,有自己的纲领、行动计划、战术和战略[23]。伊斯兰解放党的组织结构见下图[24]。



三、行动特征

  (一)制造恐怖活动是中亚宗教极端组织的主要行动方式

  宗教极端势力带有更多的政治色彩而非宗教特征。这些极端组织惯用的手段就是通过制造恐怖活动来达到政治目的。主要的恐怖手段包括爆炸、暗杀、绑架,甚至在一些中亚国家边境发动大规模武装袭击。前文所述的安集延人卡里莫夫,就是在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的指使下,在吉尔吉斯斯坦的美军基地制造了两起爆炸事件,造成8名平民死亡,数人受伤。后来又参与制造了比什凯克集市和银行的爆炸事件[25]。

  极端分子的恐怖袭击主要针对政府官员和警察。例如忏悔组织领导人之一、后来成为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核心人物的阿赫马达里耶维奇,在1997年组织杀害了纳曼干州副州长,同年12月又杀死了一名警察,并把死者的头割下挂在该州的行政官员家门口[26]。2000年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的恰尔苏大巴扎爆炸事件,也是针对警察的一次恐怖事件。2001年与伊斯兰解放党有关的恐怖分子制造了一系列暗杀事件,包括内务部副部长、文化部长等3名高官遇害;4月在东部杀死了几名警察[27]。中亚宗教极端组织学会了仿效其他地区恐怖组织的破坏方式,如利用人体炸弹、利用妇女从事恐怖活动等。

  2004年3月和7月发生在塔什干的系列爆炸就是典型的自杀式恐怖袭击。

  (二)非暴力形式

  “非暴力”既是伊斯兰解放党的核心思想之一,也是该党的主要行动特征。伊斯兰解放党宣称在中亚的活动是“非暴力”的,早在10多年前,在奥什冲突以及其他种族间的冲突发生后,该党就开始强调“非暴力”了[28]。尤其是在中亚国家加大力度打击宗教极端势力之后,伊斯兰解放党的“非暴力”活动更加成 为宗教极端组织的主要传播形式。但需要辨别清楚的是,虽然在宗教极端活动中确实有一部分属于“非暴力”的行为,但这种行为绝不是合法的、温和的,而是激进的、极端的,同样给中亚安全带来威胁。

  在安集延事件中“声名大振”的伊斯兰解放党“分支”阿克拉米亚党,其领导人阿克拉姆·尤尔达舍夫在他的著作《通向虔诚信仰之路》中,把阿克拉米亚党的主要活动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传播宗教极端思想。吸引新成员的加入,并向其教授宗教极端思想;第二阶段,进行物质积累。每名成员都要把收入的1/5献给组织作为公共资金;第三阶段,定期与其他成员进行思想交流。这种宗教聚会通常分为小型与大型两种,由地区组织机构的副首领主持;第四阶段,向政府官员灌输其教义,拉拢政府官员加入该组织,安插组织成员到国家机构中工作;第五阶段,在全社会完成伊斯兰本源化,国家权力自然而然转交给阿克拉米亚党的领袖[29]。

  伊斯兰解放党的“非暴力”活动方式主要是散发传单、刊物、录像带等宣传品,通过这种模式来传播伊斯兰解放党的思想。该党成员向社会散发译成当地语言的各种宣传品,包括刊物《默示》。对于中亚的目标受众来说,因为传单可以在当地印刷并容易分发,是方便的宣传工具。尤其是在互联网使用受限或未普及的地区,情况就更加如此[30]。这些宣传材料往往是由境外的伊斯兰解放党组织通过互联网等方式传到中亚地区,包括费尔干纳谷地的各个城市,印刷出来后再被带到塔什干等地进一步散发。根据国际危机小组发布的信息,伊斯兰解放党制作了领导人讲话布道的录像带、录音带和光盘[31]。伊斯兰解放党在中亚还有许多秘密印刷所,它们常常设在某个成员的家中。2003年乌兹别克斯坦政府关闭了两个这样的印刷所,发现了大量煽动推翻现政权的传单,以及上万册伊斯兰解放党的党纲,数千份《默示》杂志和境外伊斯兰解放党核心人物纳巴哈尼、赛伊兰等人写的宣传书籍。

  关于“公正”、人权等问题的论述或信息常常出现在伊斯兰解放党的传单中,例如下面一段话是伊斯兰解放党传单的部分内容:

  “人与人的区别不应因肤色而不同,也不应因人种、民族、语言,或居住的地区而划分。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区别按照他关于个人、人生、宇宙的观点及其与此观点相一致的意见和信仰而划分。”[32]

  这些言论显然是利用了人们对中亚国家在转型时期存在的一些社会不公正现象的不满情绪,向人们灌输粗浅的人权概念,以激起更多的人对政府心生愤懑。

  另一些传单常常会攻击政府或政府制订的政策。如一份指向吉尔吉斯斯坦政府的传单中这样写道:

  “今天所有的军事、政治、经济权力仍然掌握在穆斯林敌人的手中。俄罗斯指派了吉尔吉斯斯坦的首脑———阿卡耶夫。按照俄罗斯人的指令,在他身边聚集了一批保护俄罗斯利益的前共产党人……通过宣传民主,他们引进了不信者的法律和宪法。他们反对伊斯兰教、伊斯兰法律和伊斯兰意见。他们在学校、研究所、技校和其他无神论精神的教育机构中,按照不信者草拟的计划,把穆斯林的孩子培养成人。这样,他们为自己的主人准备新的奴隶。”[33]

  另一份传单体现出伊斯兰解放党对中亚国家政府制订的政策的攻击性:

  “他们根据殖民者的指令开展经济改革。他们通过与殖民者一道创建股份公司和合资公司,引进市场经济。他们抢劫掠夺穆斯林的财富。他们以高利贷为基础将投资引进国民经济的非工业领域,他们以高利率接收信贷,他们用债务耗尽了穆斯林的财产……他们卑贱地欺骗拥有肥沃土地和大批矿藏的穆斯林。这些国家的政府将本地穆斯林变为向不信教者和殖民者的宪法餐桌上乞食废品碎片的穷人。”[34]

  伊斯兰解放党主要传播思想的书籍有《伊斯兰制度》、《邪恶的民主制》、《伊斯兰政治》、《伊斯兰社会》、《伊斯兰结构》、《伊斯兰的观点》、《伊斯兰解放党之路》、《伊斯兰的组织权力》[35],以及《伊斯兰阶层》、《行政管理》、《伊斯兰世界的权力结构》等等。它们的作者分别是纳巴哈尼、扎鲁姆和伊波拉赫姆等境外伊斯兰解放党的核心人物[36]。这些书被译成各种文字并广泛传播。

  说教是伊斯兰解放党的另一个传播方式。伊斯兰解放党成员经常在一些宗教聚会上通过演讲的形式向人们传播思想。“伊斯兰解放党可以到厂长的办公室、咖啡馆、大街上、集市和清真寺宣传‘建立一 个具有新社会秩序的伊斯兰国’思想”[37]。伊斯兰解放党通过两个阶层对民众产生影响:一是伊斯兰宗教人士,人们尤其尊敬被认为是先知后代的宗教人士;二是宗教教师。据吉尔吉斯斯坦检察机关称,伊斯兰解放党善于通过教师来传播思想,教师加入该党后,对学生施加影响,使学生们也加入伊斯兰解放党。一些小商贩也是主要的传播对象。伊斯兰解放党的积极分子基本上是狂热、缺乏正确信仰引导的年轻人,没有受过教育或受教育程度较低,处于失业状态,他们中有的人虔诚信奉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有的人则是为了得到“报酬”以养家糊口。

  “一对一”招募新成员是伊斯兰解放党的独特方法。伊斯兰解放党成员往往最先把亲朋好友拉入组织,这是该组织对每一位成员的基本要求。对亲朋好友以外的人也要进行游说。例如一位美国情报官员谈到,在伊斯兰解放党成员把一份传单交给某人(极可能是在清真寺遇到的人)之前,这位活跃分子一般会先与他熟悉起来,并耐心解释伊斯兰解放党是一个政治的,而不是军事的组织[38]。这种“一对一”的招募方式给中亚政府调查该组织增加了很多难度,使伊斯兰解放党的内部安全性大为提高,在某种程度上也促进了它的思想的迅速传播。这种招募方法不仅被伊斯兰解放党应用于城市,事实上在农村更加适用。这是由于农村的人际关系较城市更为紧密的缘故。在乡村的伊斯兰解放党分子的亲属居住得更加集中,为传播思想创造了便利条件。在农村地区,由于家族或氏族的关系,伊斯兰解放党分子省去了散发传单的行动,这样还降低了被逮捕的风险。而伊斯兰解放党的一个分支组织“辅士党”对于新成员的要求则更高,它只吸收那些被事先调查过背景的人,并不在普通居民中扩大宣传。因此该组织的成员主要是来自其他伊斯兰边缘团体的穆斯林、被中亚国家政府明确指认的激进分子,以及对伊斯兰解放党抱有同情态度的普通人。

  政府官员也是伊斯兰解放党吸纳的对象。为了确保安全,那些对伊斯兰解放党感兴趣的官员往往被单独培训,“因为这些人地位特殊,容易引人怀疑。”[39]伊斯兰解放党认为要实现“建立哈里发国家”的目标,吸收政府官员,得到政府中有影响力的人物的支持非常重要。而中亚国家政府机构的低薪状况也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宗教极端势力可乘之机。一位伊斯兰解放党成员声称“,政府内部有很多(我们的)同情者,因此这是一个从内部破坏政府的好时机,有些人肯定会加入到我们中间来。”[40]目前在哈萨克斯坦媒体、乌兹别克斯坦税务局和吉尔吉斯斯坦议会都已经出现了伊斯兰解放党的支持者甚至成员[41]。在2005年吉尔吉斯斯坦政局动荡中,伊斯兰解放党还参与其中,企图支持检察官Б.乌鲁(Бакир уулу)在议会选举中获得胜利。另一名政府官员土·乌鲁和议会的副发言人卓·克尼什同伊斯兰解放党的关系也得到吉尔吉斯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伊曼库洛夫的证实。Б.乌乌鲁曾为伊斯兰解放党辩护“:在我的家乡奥什地区的卡拉苏杰康,有30多万人居住,其中有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的人都是伊斯兰解放党的支持者。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生活在这样国 家的共产主义者或其他人都宁愿改变其在宪法中的地位”[42]。事实上共产党在司法行政部注册,以吉尔吉斯斯坦的法律为基础来开展活动,并以合法的方式来争取权力,将它与伊斯兰解放党相比显然是不正确的。因此吉尔吉斯斯坦的一些观察家们认为Б.乌乌鲁是希望在2005年2月的议会选举中得到伊斯兰解放党支持的人物之一。

  有越来越多的监狱服刑人员、极端分子的女性亲属,以及商人被伊斯兰解放党纳入其中。在被关押的服刑人员中,大多数人都会对政府心生不满,这种情绪就成为伊斯兰解放党“改造思想”的基础。这些人在狱中与被关押的伊斯兰解放党分子接触,很 容易被同化。此外,一些被伊斯兰解放党雇佣来散发传单的非党分子被逮捕后,由于可能量刑过重,也容易变为激进分子。妇女在近年成为伊斯兰解放党招募的重点之一,这种情况与中东、车臣极为相似:极端分子在被逮捕、判刑后,其亲属尤其是妇女特别容易被吸收到极端组织中。她们奉命进行各种各样的抗议行动和反政府示威游行,一些妇女甚至被训练成人体炸弹,在塔什干、布哈拉和中亚的其他地方制造爆炸事件。在安集延事件后,伊斯兰解放党成员中的企业主开始被人们所注意,一种盛传的说法是,正是由于政府关押了数十名身份不明的安集延 企业主,才发生了恐怖分子攻击监狱和越狱事件。乌兹别克斯坦学者拉·塞伊福林指出,伊斯兰解放党在乌兹别克斯坦的商人阶层,尤其是在从事批发业务的商人中的支持一直在增长[43]。这也表明伊斯兰解放党为了增加资金支持而把商人作为新的重点培育对象。

  (三)通过走私、贩毒、非法集资等方式获得资金

  除了境外宗教极端组织向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伊斯兰解放党等中亚极端势力提供资金支持外,这些极端组织的主要聚财方式是走私、贩毒和非法集资。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不仅是宗教极端组织,同时还是贩毒和走私集团。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领导人之一纳曼干尼带领部下沿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的路线进行毒品贩运。他在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三国交界处购买了一座农场,作为收容国际恐怖分子的基地,靠贩毒的收入来支持恐怖活动[44]。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的一些居民也被迫加入贩毒行列。此外,他还走私武器与黄金、宝石,这些矿产是从塔吉克斯坦和阿富汗开采的。通过贩毒和走私,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积累了大笔财富,仅在阿富汗、巴基斯坦的一些城市,包括喀布尔、昆都士、塔鲁干和白沙瓦就有纳曼干尼名下的许多房产[45]。

  伊斯兰解放党也同样从事走私交易,走私的物品包括肉类和其他食物。此外,该组织还创造了新的敛财方式:第一,通过组织内部进行自筹经费。伊斯兰解放党大量接受私人捐赠,另外每个成员都要按月将收入的5%~20%缴纳给组织。第二,伊斯兰解放党建立了一些私营企业。这或许也可以说明伊斯兰解放党对经商者尤其感兴趣的原因。

  分析中亚宗教极端势力的主要特征,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第一,中亚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等领域在制度建设上的缺失,是宗教极端势力的突破 口;第二,当前的宗教极端势力形式多样,不再以单一的武力和恐怖活动作为对抗政府的方式,而是以更为诡密的传播形式来发展其成员链,大大增加了打击的难度;第三,打击中亚宗教极端势力,不仅是一场行动战,而且也是一场长期的思想战。

  注释:

  [1] Алексей Малашенко,Что делать с радикальным исламом? 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Россия),15.04.2003.

  [2] Бахтиёр Бабаджанов,Регигиозно оппозицио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Узбек истане,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55~56.

  [3] Сания Сагнаева,Религищзно-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Кыргызстане:Хизб-ут-Тахрир,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66.

  [4] In Pirkulina, Hizb ut -Tahrir Organization and Financing,(paper distributed at Nixon Center conference, Washington,DC, July 16, 2003).

  [5] “The Method of Hizb ut-Tahrir”, http://www.hizb-ut-tahrir.org.english/.

  [6] И.Щукин,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экстремистских организаций в Средней Азии угрожает стабильности и без того проблемного региона, 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Религии,http://news.ferghana.ru/detail.php?=364984086965.22,664,16546281,16.06.2004.

  [7] Сания Сагнаева,Религищзно-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Кыргызстане:Хизб-ут-Тахрир,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65.

  [8] Курбонали Мухаббатов,Религиозно -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Хизб -ут -тахрир,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2002г.С.76.

  [9] Сания Сагнаева,Религищзно-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Кыргызстане:Хизб-ут-Тахрир,РегигиозныйЭкстремизм вЦентральнойАзии:проблемыи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65.

  [10] Zeyno Baran,Hizb ut-Tahrir:Islam’s Political Insurgency,尼克松中心,中译本,第85页。

  [11] Сания Сагнаева,Религищзно-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Кыргызстане:Хизб-ут-Тахрир,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65. Мухиббин Кабири,ПИВТ и Хизб ут-Тахрир :совместимость и различия,О совместимости политического ислама и безапасности в пространстве ОБСЕ,Душанбе 2003.C211~223.

  [12] Эсмер Исламов,Самариддин Шарипов,В условиях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гнета в Узбекистане появляются признаки нестабильности,http://www.eurasianet.org,2004.9.16.

  [13] Based on various interviews. See also Zamira Eshanova, “Central Asia:Uzbekistan, Kyrgyzstan Differ in Approach to Hezb ut -Tahrir”, Radio Free Europe/Radio Liberty,http://www.rferl.org/nca/features/2002/07/120729921718 56.asp.

  [14] Zeyno Baran:Hizb ut-Tahrir:Islam’s Political Insurgency,尼克松中心,中译本,第86页。

  [15] Тропа террора раскаявшегося боевика. Приказ был прост - взорвать Посольство США, http://www.ferghana.ru,26.09.2003.

  [16] Арне К. Зайферт,Фактор ислама и стратегия стабилизации ОБСЕ в ее евроазиатском регионе,Центр исследований ОБСЕ,2002г.С19.

  [17] Курбонали Мухаббатов,Религиозно -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 Хизб-ут-тахрир, 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вЦентральнойАзии:проблемыи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побезопасности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78.

  [18] 关于阿克拉米亚党是否是伊斯兰解放党分支这一问题尚存在争论。乌兹别克斯坦政府认为阿克拉米亚党隶属于伊斯兰解放党,但有资料显示尤尔达舍夫在1986年加入伊斯兰解放党,1988年就脱离了该组织。

  [19] Виталий Пономарев,Дело активиста Хизб Ут -Тахрир ЮсупаКасимахунова,ПравозащитныйЦентр“Мемориал”,27.02.2004.

  [20] Галима Бухарбаеа,Артур Самари,Можно ли одними репрессиями победить Хизб-ут-Тахрир ? IWPR, 30.04.2002.

  [21] David Isby, “The Hisb ut-Tahrir: Stronger in Central Asia”,Terrorism Monitor,November 7,2003, http://www.jamestown.org/images/pdf/st_002_008.pdf.

  [22] Taji-Farouki, Fundamentalist Quest, p.117.

  [23] Taji-Farouki, Fundamentalist Quest, p.117.

  [24] Курбонали Мухаббатов,Религиозно -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Хизб-ут-тахрир. 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вЦентральнойАзии:проблемыи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по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77.

  [25] 资料来源:Zeyno Baran:Hizb ut-Tahrir:Islam’s Political Insurgency,尼克松中心,中译本,第31页。

  [26] Тропа террора раскаявшегося боевика. Приказ был прост - взорвать Посольство,СШАhttp://www.ferghana.ru,26.09.2003.

  [27] Исламское движение Узбекистана:хроника преступлений. http://www.ferghana.ru

  [28] 孙壮志:《中亚安全与阿富汗问题》,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11月,第171页。

  [29] Сания Сагнаева,Религищзно-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Кыргызстане:Хизб-ут-Тахрир,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 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66.

  [30]Саиджахон Зайнабитдинов,Общин‘аАкромия’--тенденц иозное творчество узбекских спецслужб и политологов,Фергана.Ру,http://www.ferghana.ru/article.php?id=3629,05.04.2005.

  [31] Zeyno Baran,Hizb ut-Tahrir:Islam’s Political Insurgency,尼克松中心,中译本,第92页。

  [32]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Radical Islam in Central Asia, p.22.

  [33] Whether Kyrgyzstan is Independent, HY leaflet.

  [34] Whether Kyrgyzstan is Independent, HY leaflet.

  [35] Zeyno Baran,Hizb ut-Tahrir:Islam’s Political Insurgency,尼克松中心,中译本,第89页。

  [36] Рахматилло Зойиров,Стратегия поведения по отношению к“ХИЗБ-УТ-ТАХРИР”,О совместимости политического ислама и безапасности в пространстве ОБСЕ,Душанбе 2003.С224~245.

  [37] Курбонали Мухаббатов,Религиозно -оппозицищ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Хизб-ут-тахрир. 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вЦентральнойАзии:проблемыи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ацияпо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в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75~76.

  [38] Сания Сагнаева,Регигиозно -оппозиционные группы в Кыргызстане:Хизб ут-Тахрир,Регигиозный Экстремизм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Организ ация п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в Европе Миссия в Таджикистане,Материалы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Душанбе,25 апреля 2002г.С67.

  [39] “Anonymous U.S.counter -terrorism analyst”, interview by Zeyno Baran, July 13,2004.

  [40] Taji-Farouki, Fundamentalist Quest, p.129.

  [41] http://www.src-h.slav.hokudai.ac.jp/publictn/86/abdullaev.pdf.

  [42] Reuven Paz, “The University of Global Jihad”, in The Chal-lenge of Hizb ut-Tahrir: Deciphering and Combating Radical Islamist Ideology, ed.Zeyno Baran (Washington, DC: The Nixon Center,2004).

  [43] Zeyno Baran,Hizb ut-Tahrir:Islam’s Political Insurgency,尼克松中心,中译本,第94页。

  [44] Rafik Saifulin, interview by Evgueni Novikov, Fall 2004.

  [45] 金宜久主编:《当代宗教与极端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1月,第369页。

  [46] Исламское движение Узбекистана:хроника преступлений.http://www.stability.uz/sait_sta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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