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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节选自《寻找中国人,在德国》一文
在德国,15-20万人口的中国人只占德国人口的不到0.25%,要算一个少数民族。而在德国的中国少数民族,则无疑是少数派中的少数派。慕尼黑有着号称中国之外全球最大的维吾尔人聚居地,在这里,也大约只有五六百维吾尔人长期居住。
因为2009年新疆“七-五事件”而名声大噪的“世维会”总部也正在此。然而,登录世维会的网页后,却发现他们的联络地址只是一个信箱号码,根本没有真实的地址公布。当地的记者告诉我,“七-五”后他们曾经有一次公开的新闻发布会,但遇到了中国人前往“闹场”,使得他们之后特别警惕,也绝不透露真实地址。
如何与当地维族人社区取得联系,一度让我一筹莫展。但有一天,当地华文报纸的一则广告印入眼帘:“塔克拉玛干维吾尔餐厅”,它被称作全欧洲惟一一家维吾尔餐厅,广告词却是“让您回味以往时光…”。
我想,这大约就是我应该去找采访线索的地方了。按照广告上的地址,我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家餐厅,离慕尼黑火车站仅有数百米的距离。后来我才知道,世维会总部离这家餐厅,也就只有三四百米。
餐厅有有七八名雇员,多数是维族人,也有伊拉克和土耳其人。顾客倒多半是汉族人模样,操着各地不同口音的普通话聊天,一面大吃着拌面、拉条子和大盘鸡等新疆特色的食物。
“维族人在慕尼黑做什么的都有,开饭馆卖土耳其餐的,卖水果,卖服装鞋帽,打工、上学、在政府工作的,都有。我们没有聚居区,但生活的都挺好的。”餐厅老板热合江操着流利的新疆口音汉语跟我聊天。
热合江今年50岁,是新疆独山子人。他在新疆曾经是一名短道速滑运动员和教练。1997年,热合江举家来到德国慕尼黑,做过服装等各种生意,并于2006年接手这家餐厅。
对于去年的“七五”事件,热合江只是说对他店里的生意没有什么影响,就不愿意发表更多评论。“我就是个简简单单做生意的人,不想掺和到政治里面……而且我只代表我的观点,不代表整个维族人。”
经过热合江和慕尼黑当地德国记者的帮助,我终于找到了“世维会”总部所在。从慕尼黑中央火车站出发,沿席勒大街向南行进约400米,左手边的一条巷子转进去,一排毫不起眼的建筑中,灰白色的一栋五层高的小楼,就是“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了。
但即便是走到楼前,也只能看见一块很小的蓝色门牌,上面用维、英、德三种语言写着“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这门牌在与街道垂直一侧,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至于不十分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巴伐利亚广播电视台一位记者去过世维会办公,他告诉我说,实际这个“总部”,也不过三四间办公室,全职工作的也只有二三个工作人员,“有点简陋”。
世维会副主席阿斯喀尔•江(Asgar Can)在办公楼旁的街边,跟我和另外一名德国记者一起喝了杯速溶咖啡。他不会讲汉语,用不流畅的英文跟我们交谈,如果实在困难,则用流利的德语表达,由德国记者帮我翻译。
他毫不隐讳对我的不信任:“如果你是一个德国记者或美国记者,没问题,我可以请你去我们的办公室坐坐,但你是中国来的,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身份?”
即便是在慕尼黑,维吾尔人也没有自己的聚居区,他们多数混居在土耳其裔社区中。从外貌上他们很难区分,甚至语言也高度类似——80-90%的维语和土耳其语可以相通。土耳其人恰恰又是德国最大的少数族裔。
于是,大多数德国人不但不了解维吾尔民族、疆独势力或是世维会,甚至不曾注意到这个族群。即便是政治领域的记者,很多也都是在关塔纳摩囚犯事件和“七五”事件时,才知道中国有这样一个少数民族。
阿斯喀尔•江有些得意地告诉我们说,必须感谢中国政府,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罪到“世维会”头上。“我们接到了全世界各地打来的电话,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组织了,这是我们花几百万美元宣传和公关也不可能达到的效果。”
大多数德国人都知道西藏和达赖,尽管“藏独”势力在欧洲而言更多地集中在瑞士。一位中国记者告诉我说,达赖在德国经常组织大型演讲活动,观众甚至能达到2万人以上,“他在上边讲人生、讲生活的艺术,底下的人就激动欢呼,甚至流泪,跟摇滚明星没什么两样”。
在德国的很多城市,也偶尔能看见悬挂“雪山狮子旗”的餐馆,只不过,这些餐馆大多是在经营尼泊尔菜甚至印度菜。普通住家或是路边的汽车上也偶尔能看到同样的旗帜,以示他们对西藏人和达赖的支持;但德国记者告诉我,旗帜的主人很可能对西藏的历史和现实一无所知,这样的举动和支持环保、防止气候变暖没有太多区别,“像是一种时尚”。
在德国更加少为人知的中国少数民族是蒙古族。谋求“内蒙独立”的“内蒙古人民党”“主席”也在德国。“主席”叫席海明,号称是蒙古王爷的后裔,但如今他生活在科隆,只是当地邮局里的一名小职员。
据了解他的人说,席海明生活拮据,却抽烟喝酒都很重。他的太太是汉族人,却也跟他分了手。虽然是“主席”,却几乎没有任何蒙古人在德国追随他,被人戏谑称作“光杆司令”。
“光杆司令”席海明1995年来到德国,德语至今讲得也不顺畅。但他在去年成功地参加了一个由达赖、热比娅和他为代表的“三方会谈”,这大约是他近年来最为显赫的成就。
多数在德国的中国少数民族,却和在这里的汉族人没太大区别,他们同样是在为了一份更好的生活而打拼,同样希望能更好地加入主流社会群体。当然,他们能够享有的各种资源更稀缺,他们的社会纽带和社交关系更匮乏。
他们也一直很关心中国,热合江告诉我他每天都会上网看国内的新闻,“新华网也看,维吾尔在线也看。”
走之前,我问热合江的太太,回新疆省亲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她说:“本来应该没什么,但出了去年的事情(‘七五’事件)之后,谁知道呢……我希望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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