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9月 24, 2013

回憶第一位讚贊步行者

作者:嘉央諾布
翻译:台灣懸鉤子
來源:http://lovetibet.ti-da.net/e2382611.html
http://www.phayul.com/news/article.aspx?id=22822&t=1&c=1%20

1988年10月的一天晚上,已是深夜時分,我被一通來自美國的電話吵醒。我當時住在日本,教授英文,偶爾為日本時報寫書評。之前幾年,我在西藏流亡社區的二十年工作才剛剛結束--我本來是西藏話劇團(Tibetan Institute of Performing Arts, TIPA)的團長,為了一兩齣戲中別人所認為的不敬之處而遭到解雇(還加上一幫暴力的摩洛甘濟(McLeod Ganj)(譯按1)的暴民的幫助 )。

那個著急的聲音用藏語問我:「嘉央諾布,嘉央諾布,你聽得到我嗎?我是圖登晉美諾布。」我一時之間不知道這個名字是誰,然後恍然大悟,知道他就是塔澤仁波切,達賴喇嘛的大哥。

「是的,仁波切我聽得到。你好嗎?」

「嘉央諾布,嘉央諾布,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什麼事,仁波切?」

「他們放棄了我們的讓贊。」

「仁波切,你在說什麼?」

「嘉瓦仁波切在這個名叫史特拉斯堡的地方作了一個聲明‧‧‧」(譯按2)

然後他告訴我所發生的事情。


我跟達賴喇嘛的家人並不親近,而我也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為什麼塔澤仁波切跟我聯絡。原因大概是因為我之前在《西藏評論》發表的一些文章,我經常性地分析並且譴責西藏政府的政策,認為噶廈降低了西藏獨立的重要性,好與中共和解。我最後在那裏發表的文章是一篇分成兩部份的文章(〈在邊緣之上〉,1986年10月號、11月號),文中警告愈來愈多漢人移民至西藏的危險。我強調唯一處理這個危機的辦法,不是安撫北京,而是積極地不鼓勵在西藏的貿易、觀光與投資,讓西藏不穩。在鄧小平自由化的早年,是有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當然,噶廈根本忽視我的報告。一兩個英國讀者指控我,說我破壞了漢藏之間的美好新關係。

「你會怎麼做?」仁波切在談話的最後問我。

我能說什麼?我告訴他我不知道;我不處於可以做事的位置上。

我想我的答案讓他失望,然而那一次的談話開啟了我們的友誼。我們雙方都有一點在情緒上依賴這份友誼。因為那些支持獨立的人在流亡社區裏變成愈來愈邊緣化,而且任何對於中間道路有所懷疑的人,都很容易受到「反對」達賴喇嘛的指控。所以即使是你剛好住在地球的另一端,你也從這種友誼之中尋求力量,不管距離多遠,沒有放棄讓贊的人彼此互相支持。

當時的仁波切早已過了年富力強的年紀,事實上,他是在七十三歲時,靠著勞倫斯‧葛爾斯坦(Lawrence Gerstein)的幫助,創辦了國際西藏獨立運動,並且領導了幾次的獨立步行活動,行踪遍及美國與加拿大。我在那些年頭裏住在達蘭薩拉,編輯著西藏新聞《人民》(Mangtso),每次看到仁波切步行的照片,都很令人精神振奮,他很有精神地邁著步伐,反戴著一頂白色的棒球帽,告訴美國:西藏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而美國人應該支持西藏。

他似乎總是以笑容做出這樣的聲明。仁波切不是一個神情嚴肅咬牙切齒的民族主義者。他對於讓贊的信念並不是來自於對中國人民的憎恨,或者某種超級愛國的教條或哲學,而僅僅只是出於他對中國之於西藏真正的意圖沒有任何幻想。仁波切相信西藏需要獨立,不是為了某種高尚的意識形態原因,而是一種基本的條件,因為藏人的生存--他們的語言、他們的文化、甚至他們的宗教都仰賴獨立才能獲得保證。仁波切很確定,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我感覺,仁波切的想法之中,對這一點思考的明晰,源自於他在當塔爾寺主持時,在安多遭遇的共產黨領袖,這一幫人都是粗鄙、自以為是、狡詐而又喜好殺人的人--他們都是非常野蠻血腥的中國內戰的產物、毫無人性的人。仁波切在他的自傳《西藏是我的國家》裏很準確地描寫他們。左翼的宣傳家,如埃德加‧史諾,給我們一種中國共產黨的幹部與官員都是理想化的農民改革者,懷抱著道家聖賢的理想,但任何知道一點中國共產黨的歷史的人就會知道紅軍之中,有許多人都是前軍閥的手下、傭兵、土匪、地頭蛇等等。仁波切也目睹了他們如何殲滅塔爾寺附近,魯沙爾鎮(位於今日青海省西寧市湟中縣境內)的穆斯林回人。當紅軍屠殺囊拉(Nangra), 霍莫卡(Hormukha,應寫作Hormokha)的安多人,並且開始他們對果洛人的種族殲滅戰之時,仁波切人就在安多。

在安多,共產黨人並沒有試圖使用狡計與甜言蜜語來贏得人心。大概是因為他們覺得青海早已是囊中之物,所以不必多費精神。另一方面,他們對衛藏的入侵,結果卻相當不確定,所以共產黨人慎選他們在拉薩與昌都的代表,確定他們的人選都是表面上看起來很愉快、很有口才的人物。

聖尊達賴喇嘛所遇到、並且有來往的第一批共黨官員都是親切有魅力、處世圓滑的人物,如平措汪傑、或者像劉格平這樣死硬的共產主義信徒(譯註3),這兩位就是向達賴喇嘛傳揚馬克思列寧主義、共產黨歷史與蘇聯民族政策的人。平措汪傑在他的自傳裏提到,「達賴喇嘛對學習著共產主義的各種層面非常熱心,而我想我對他的思考有所影響。即使到今日,他有時候還說他是一半佛教徒,一半馬克思主義者。」我們必須謹記的是,聖尊當時非常年輕,還在容易受到他人影響的年紀。他長期牢固的信念,認為可以就西藏問題與中國領導人達成某種諒解,大概是受到這種早年的經歷所影響。

但塔澤仁波切當時已經成年了,他比聖尊大十三歲,而他與共產黨人的交往經驗,使他堅信中國對西藏的意圖是邪惡的。仁波切自己也能夠偽裝,他想辦法裝出對於共產黨人的提案有所接受的樣子。他們於是決定派他到拉薩去贏取達賴喇嘛的信任。仁波切描述與他接觸的共黨領袖不可置信的粗糙方法:如果他可以說服達賴喇嘛,讓西藏政府放棄抵抗中國軍隊的入侵的話,他們答應要聘任他為西藏「省長」 (chikyap) 。他們甚至還暗示他,如果達賴喇嘛太過礙手礙腳的話,他們就會想辦法處理掉他,而仁波切說不定也可以自己動手,「‧‧‧以達到(他當上西藏省長)的目的」。

仁波切在人民解放軍入侵之前來到拉薩,告訴他弟弟每件事。他的忠告也許就是促成年輕的達賴喇嘛與西藏內閣在昌都淪陷之後,決定離開拉薩。當西藏政府與達賴喇嘛決定暫時在春丕谷(Chumbi valley)的錯模(今日西藏自治區日喀則亞東縣)住下來,仁波切決定他要繼續前往印度。一旦到了印度之後,他的老朋友,帝洛巴仁波切與他連絡。他告訴塔澤,他已經透過自由亞洲委員會(一個CIA的附屬機構)安排他前往美國。帝洛巴仁波切是地位非常崇高的蒙古喇嘛,曾經經歷過史達林的整肅,並且在1949年受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邀請前往任教。而運作此事成功的美國人是一位傑出的東方學者,歐文‧拉鐵摩爾(Owen Lattimore),當時他是美國國務院遠東事務部門的重要顧問。很諷刺的是,這位幫助蒙古高僧、又間接幫助塔澤仁波切逃離共產黨迫害的人,居然會在後來變成麥卡錫參議員反共運動所針對的主要對象,並且面臨作為「高級蘇維埃間諜」的虛偽指控。

仁波切在美國一開始並不順利,他的健康不佳,又不會說英語,也沒有錢。但他慢慢地學習著英語(在加州柏克萊),甚至在印度政府無法更新他的居留證而美國政府又不給他庇護時,停留在日本寺院幾年,期間學會了日語。CIA當時因為西藏的代表與北京簽訂了十七條協議,而達賴喇嘛也返回了拉薩,對塔澤仁波切已經失去了原來的興趣。最後,大概三年之後,他在美國基督教世界救濟會(Church World Service)的朋友,為仁波切取得返回美國的許可。他在哥倫比亞大學向幾個學生教授沒有學分的藏語課程,因此賺取一點微薄的收入,而他的僕人頓珠嘉贊則必須到工廠裏去作工。我從他的自傳裏得到的印象是,仁波切在他小小的紐約公寓裏每天晚上都在「‧‧‧根據傳統的西藏食譜」煮湯(很有可能是湯庫(thinkhuk),是一種羊肉或氂牛肉與青棵熬煮加鹽的美味湯)。

當時,西藏與共產黨人正處於蜜月時期,許多商人、喇嘛、寺院、貴族與堯西(譯註4)都對中國人帶到西藏四處散布的銀元十分高興。他在他的自傳裏非常坦白地提到,許多試圖勸仁波切回家的舊識裏,包括他自己的親戚在內。但仁波切相信這些得來容易的錢財,與共產黨人的親切都只是過渡時期而已,很快對方就會露出真面目。他的弟弟,嘉樂頓珠,稍早曾經在南京的國民黨學校裏讀書,對於共產黨人也不太信任,也從中國逃往印度。

當達賴喇嘛在1956年前往印度參加菩提伽耶的慶典時,仁波切立刻飛往印度,與嘉樂頓珠一起,試圖勸服弟弟在印度尋求庇護。其他的流亡藏人領袖,如前總理(首席噶倫)魯康娃,也懇求達賴喇嘛不要回西藏去。但到了最後,達賴喇嘛諮詢了國家的護法神。達賴喇嘛在《流亡中的慈悲》中提到,當時神巫對魯康娃在場十分生氣,然而魯康娃還是拒絕離開。老貴族魯康娃警告達賴喇嘛,「當人絕望時,他們就尋問眾神。而當神絕望時,他們就會說謊。」然而達賴喇嘛還是返回了拉薩。

非常失望的塔澤仁波切飛回紐約。但此時,東藏各地的反抗已經全面爆發,而仁波切與美國國務院保持經常性的連繫。他也重新與CIA建立了連繫。在接受我的專訪時,他說他後來把所有的連絡資料都轉交給他的弟弟。他並沒有明確地說出來,但我假定他覺得嘉樂頓珠對於這種密謀策動比較在行,而且又富有外交手腕,可以充份利用與美國政府的連繫來促進西藏的利益。

仁波切也幫忙在塞班島訓練第一批的藏人游擊隊(包括阿塔、洛澤、嘉洛旺堆等等),他的角色是翻譯。仁波切與卡爾梅克的高僧格西旺傑(Geche Wangyal)也幫忙CIA發明了一套電碼系統,以指稱那些藏語字彙中沒有的事物,並且創造了一套有關於現代戰爭與情報收集的精確書寫系統。仁波切與格西旺傑也參與了寫作游擊戰、破壞戰等技巧的手冊。

仁波切懂多種語言:藏文、蒙文、日文、中文、英文,還有他故鄉西寧的方言,顯示他作為學者的天賦,也許他也覺得戰事與間諜戰的種種,與他的本性並不相符,他還是回到了學術界。但也開始為西藏難民組織救濟工作,靠著他在美國基督教世界救濟會(Church World Service)朋友的幫忙。

仁波切在美國自然史博物館開啟了藏學研究的計畫,也開始在印第安那大學發展出類似的計畫,後者他並且獲得了教職。1965年他開始在那裏教書,他的一個學生告訴我:「他很容易就可以吸引學生來上他的課。」

這位高僧、格魯教派最重要寺院之一的主持、達賴喇嘛的大哥,最讓我覺得有趣的地方是,他對於教授佛法或者成立佛法中心並不感興趣,反而是想讓世界知道西藏的文化、歷史、土地,以及更重要的,西藏的人民。這個特徵在他的書《西藏:歷史、宗教、人民》當中特別清楚--這本書他與柯林‧滕布爾(Colin Turnbull)合寫(譯按5)。這是一本關於西藏歷史的美妙百科全書式的記載(特別是民俗史與天文學),他還描寫了藏人的生活,夾雜著各種傳說、神話,以及仁波切小時候、生活與旅行的個人經歷(對歷史書而言是相常罕見的)。著名的文化人類學家,瑪格莉特‧米德(Margaret Mead),說這本書「獨特、善感而美麗」。

也許有人會說這本書多少理想化了藏人的生活方式。但它從來沒有走到蓄意欺騙或荒謬的程度,然而它清楚地是一種表達,一種象徵,是仁波切對他的人民與他的國家深層與真摯的感情的呈現。我發現這本書很令人著迷,我甚至在德里買了十幾本,並且在七零年代早期用在話劇團作為高年級學生的英文教科書,也作為教授他們歷史與文化的入門書。這本書也包含一套民俗藝術家,洛桑丹增的畫作:描繪著藏人的服飾、家用器皿、農業用具、武器、牧民的營地還有帳篷內部,每一張圖都有編號,旁邊也有說明。這些圖畫本身就是文化的資產。雖然現在連平裝本都已經絕版,旦我想二手書還可以在Alibris或EBay(譯按6)上買到。

前幾天一個朋友告訴我,詩人唯色也寫了一篇有關塔澤仁波切的文章,還提到她是以中國官方的內部翻譯資料,讀到仁波切的歷史書的。我的朋友從唯色博客那裏翻譯了這一段話:

「那本書,我最早看到應是1990年,當時我剛剛回到拉薩,是一個已被漢化得對自己民族的歷史和文化幾無所知的年輕人。那本書,在我以及境內許多藏人當時的閱讀範圍內,是我們能夠讀到的第一本譯成中文的西藏人寫真實西藏的書。從那時起,那本書被我視為珍寶,走到哪裡都要帶在身邊。」

當然,仁波切是個很有靈性的人,可能他的靈性非常深邃。他是以僧侶與朱古的身份被教育長大的,而他的書也肯定不是一部世俗的歷史。但與其他西藏喇嘛與格西不同的是,塔澤仁波切清楚地看到雖然宗教是西藏生活的重要特徵,但只是其中定義藏人生活、藏人身份的多種特色的其中之一而已。仁波切告訴我,雖然他相信他的弟弟是達賴喇嘛的真轉世,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在靈性上很特別。在他的歷史書裏,他坦誠地提到,他作孩子時,面臨朱古的測試,他並不認得擺在他面前的各種物品。仁波切尤其是一個很誠實的人。他最討厭那些到處聲稱自己擁有特殊的法力修為,事實上沒有,卻利用佛法作為幌子來獲得物質好處的人。他本人拒絕給別人上宗教的課程。事實上,仁波切把藏學課程裏的必修的宗教課程轉讓給另外一位教授去上。

跟仁波切交談總是很容易。在他面前你不必拘束,在他面前你也從不覺得尷尬,不會不知道是否需要敬禮或磕頭或者得到摩頂。你只是跟他握手,說說笑話,告訴他從達蘭薩拉傳來的最新閒話。他不會像其他有權力的藏人一樣高高在上。我在九零年代晚期搬到美國後,更有機會與他見面、與他說話。當然我們談話的其中一個重要主題是讓贊,還有我們如何才能促進那個理想,即使只能發揮很小的作用。

共享讓贊的理想與信念的塔澤仁波切、索南旺堆拉、圖登次仁拉、拉珍哲彤拉、我自己還有其他人,創辦了讓贊連盟。仁波切於2001年11月23-24日在印第安那的布魯明頓,主持了第一次讓贊連盟的計畫會議。其中兩位(由彼德布朗(Peter Brown)陪同)也開始了橫越二十八州、(加拿大)五省、哥倫比亞特區的讓贊之旅,我們旅行了一個月,並且儘可能地連絡西藏社區、藏人、友人,來重新點燃一年一年愈亦沉寂虛弱的西藏獨立奮鬥。仁波切寫了一封滿懷熱忱的支持信,我們分寄給每個社區,好向各地的藏人自我介紹,也介紹我們的任務。

當然仁波切也是有缺點的,也不乏批評他的人。其中一個反對他的批評是他遠離了西藏社會,沒有留在達蘭薩拉為流亡政府工作。這樣的指控是有一些道理的,雖然仁波切曾經是西藏圖書館的館長,也曾經擔任達賴喇嘛的駐日代表。但這些都為期很短。我知道他的某些堯西親戚也因為這樣而批評他,就好像我過去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批評一樣。

但假如我現在為他辯護的話,我也許會說,他與流亡政府與流亡社會所保持的距離,允許他智識上保持自由,得以繼續堅持獨立的理想。如果他真的為達蘭薩拉政府工作的話,因為要擔當高位就意謂著必須與政府政策完全同調,我們也許就會有另外一位失敗的協商者:他就會加入嘉樂頓珠、洛迪嘉日等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的長長名單裏。然而讓贊的奮鬥就會因此而失去一個導師,一個同志。

就因為他沒有留在達蘭薩拉,即使是在美國中西部的曠野裏,塔澤仁波切才有辦法保持「讓贊的火燼」,並且給我們傳達他的信念:西藏獨立是絕對不容妥協的,而且(就像我之前提到的)是西藏人民、西藏語言、西藏文化、甚至他們的宗教續存的一種基本的條件,一種必要的條件。

在2002年晚期,仁波切好幾次中風,行動不便,說話不清。我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一年以前,他似乎已經認不得我了。然而他還是想辦法跟我們在一起,今年三月讓贊革命在西藏發生之時,全球各地的藏人都在挑戰共產中國對西藏的佔領。接近仁波切的人告訴我,他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2008年6月的自由火炬起程典禮上,他也出席了。

仁波切還出席另外一個活動的閉幕典禮,那就是七月四日在費城舉行的自由步行運動。我聽到自由亞洲電台的記者,卡瑪嘉措的錄音,某個人想讓仁波切在該場合上說一兩個字。當然仁波切因為中風的關係,說話的能力幾乎完全受到影響了,但他十分努力地想要表達什麼。只有兩個音節,非常模糊,一再地喃喃重覆著。聽起來非常不清楚,但假如你很努力地聆聽,聽起來他好像在重覆兩個音節,「嗯。。。嗯。。。讓-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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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註1:摩洛甘濟(McLeod Ganji)就是上達蘭薩拉,亦是西藏流亡政府所在地。此譯法乃從「西藏之頁」網站的譯法。

譯註2:史特拉斯堡宣言:達賴喇嘛於1988年訪問歐洲議會時,散發了一份文件,提出「解決西藏問題」的方案。他在裏面提出,由多衛康三區所組成的西藏,應該變成一個自治的政治體,並且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結盟。而達賴喇嘛將會以放棄獨立的主張來作為回饋。

譯註3:1954-55年,達賴喇嘛在北京期間,時任中共統戰部副部長的劉格平是陪同者。

譯註4:堯西,歷代達賴喇嘛的家族。

譯註5:Colin Turnbull是英國人類學家,以《叢林人》(The Forest Man)一書聞名。中國大陸翻成柯林‧特呂布爾,台灣亦有譯作特恩布爾者。

譯註6:Alibris與Ebay都是拍賣二手物品的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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